向日葵伴着太阳在半空中摇摆,半山腰上,窑洞人家的院子里落满了大红枣。今年的陕北雨水很足,也就有了个名副其实的秋收。
如果不是一场民歌大赛,白明理这辈子就交给了这片黄土地。前年代表县里去参加省电视台举办的民歌大赛,意外地获得了“十大陕北民歌手”的称号。上了电视,得了大奖,白老汉在村子里大小也是个名人了,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和他主动打招呼,他心里美滋滋的。随后,市里、省里、北京,白老汉不断代表县里去演出。那一年他大大小小演出不下几十场,演出的劳务费加上比赛得的奖金,收入近两万元,这相当于他在农村种六七年地的收入。白老汉有些喜出望外,也有些飘飘然,他盘算着日后靠唱歌过日子肯定比种地好,他会像王向荣(被誉为“西部歌王”)一样有名气,会有一场接一场的演出机会,他还会出唱片举办个人演唱会……这些想法和那近两万的收入弄得白老汉坐立不安。于是,白老汉把村里的土地转让给了别人,带着多病的老伴和年迈的母亲离开了他生活了64年的农村搬进了县城,每月花50元在县城边上租了个和家里差不多的窑洞,开始他寻梦的日子。
起初,白老汉每天拎着他那装满行头的手提箱,像城里人上班一样早出晚归联系演出,为此他还专门配了部手机。但是现实并不像他希望的那样,大半年过去了,白老汉只有三五场小型演出,收入不到2000元。老伴需要看病,老母亲身体也不好,不争气的儿子时常向他伸手要钱,还有贷款没还完,白老汉有些发愁,偶尔会坐在院子里发呆,不明白自己来城里究竟是对是错,当年在农村不论忙还是闲,兴致来时他都会对着黄土或者蓝天唱上几嗓子信天游,可现在除了零星的登台演唱外他根本没心情唱。他没想过再回去,因为“这样回去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听说陕西卫视年底要举办民歌大赛,下来找歌手拍宣传片,白老汉经县里推荐接受采访。这样的采访白老汉记不清有多少次了,通常是说完过去说现在,说完现在还要说将来的打算……这些都说完后总要对着镜头和话筒唱上几嗓子信天游,《东方红》、《赶牲灵》、《兰花花》……多数情况下一首歌还没有唱完,记者们就边鼓掌叫好边收拾设备了。
即使这样白老汉还是很珍惜这次接受省电视台采访的机会,一大早就拎着宝贝手提箱来到清涧县汽车站,花了10块钱买了张车票赶往50多公里远的采访地点——绥德文化站。
电视台的记者们已经架好了机器和录音设备,采访的内容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尾声又是唱了几嗓子。在吃午饭的席间白老汉又借着酒劲儿给大伙唱了几首地道的陕北民歌助兴。饭后站里的同志给了白老汉20元钱作为来回的路费。记者们与他告了别,白老汉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电视台的车远去,对于他来说,这种热闹过后总是留给他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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