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道,江苏淮安开始建设我国南北分界标志了。效果图中,小小寰球,一线南北。蚌埠已然坐落一座韩美林设计的“火凤凰”南北分界雕塑,信阳也在念念有词。分界之上,正是熙熙攘攘。
南北之分,不知始于何时:是元时“汉人”、“南人”的标志?抑或早在蚩尤炎黄时,就埋下了生分的根芽?不可否认,“小楼一夜听春雨”和“风吹草低见牛羊”,不仅是相异的风土,打刻在每个人记忆深处,它们之间真的像隔了秦岭大山。
只是,千百年过去了,无数人群转徙的脚步踏破了多少山关,河流。现如今,谁还分得清李清照、陆游是南是北?谁拿得准自己所出那一支脉,究竟融入了多少你不知晓的血缘?
有界就有分别、有内外。多少是非、烦恼,都缘自一条界。“柏林墙”、“三八线”,能硬生生将同一个民族撕裂;城里人、乡下人,本地人、外地人……能无端将人心的距离拉远。北京大学教授胡兆量说“南北差异是我国最重要的地区差异。南北凝聚是我国最重要的凝聚方向”,所以在危难之际要“地无分南北”。不承认现实的差异不成,刻意把差异强化,甚至将那条若有若无的“界”点明、物化,也过分着了痕迹。我们无法忽视“秦岭淮河”的存在,差异无法倏然抹平,就让它在列车窗口的风物变换,在小百姓酒酣耳热后的“龙门阵”、无伤大雅的玩笑里活泼生长好了,但千万别把它太当真,只怕你没办法那么精准地摸到南北的分际。
四川话是典型的北方语系,川人却总以南人自居;我生活过多年的西藏,总是有人为那里该算“西北”还是“西南”挠头;就是淮安人,又如何辨清自己算什么“南北”……我籍贯东北,老乡说起河北、山东,仍一口一个“南方”;太太是广州人,改不了把湖南、江西称作“北方”的习惯。我自嘲,用诗人的话说,“北方是骨头,南方是血肉。我身体里有太多寒冷的北方的事物,我必须去爱南方的温暖。”
与本初子午线相比,南北地理分界碑不会创造什么价值,除了可能的旅游——但前些年,陕西也曾建过“中华地理原点”,据说今日,已是“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谁会把南北分界纪念碑当回事呢?至少我心里没有那样一个“界”。就算为了吸引游客,淮安的名胜原也不少,犯不着把主意打在一条虚无缥缈的“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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