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璐采访手记——深圳，深圳

　　深圳，深圳(2008-09-18 11:41:10)

　　看，我的一贯句式得到了大导演的共识，《南京南京》就是个多好的例子。纵观过去的采访手记和心情小记，这样的句式还少吗。其实这是个最省脑细胞的写法，不用像我们的节目一样必须冥思苦想搞出一个有悬疑有噱头有看点有文采还有观众缘文化味不能太浓的题目，只消将地名不多不少念上两遍，这样做的优点还在于呼唤一般的感情色彩还能表现出我每到一个地方的激动兴奋和回来之后的念念不忘情深意浓。今天也不例外啦。深圳，深圳。我去深圳了。

　　这次是采访一个“毛人家族”，4代人中有9个返祖现象的毛人，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最小一辈的一对双胞胎才才和华华，其中哥哥是毛孩，而弟弟正常，据医生介绍，这是全世界的首例。

　　毛人家族被曝光后立即有大批媒体潮水般地涌向毛人家族就医的医院，光XX踢威就去了8个栏目，还有如我们般的地方媒体，还有深圳当地的广电、报纸、杂志、网络，据说在我们之后还有韩国国家电视台和欧洲不知道哪里的电视台。其中最烦人的应数以guo台自居的XX踢威。据说去毛人家乡广东某村采访惊动当地村长县长一票人等陪同吃饭，在医院为显示俩小孩一黑一白的反差，在孩子发烧将近40度时命令孩子母亲把孩子脱光了冲凉，到了不与采访对象沟通直接开唠，没有主题没有方向东一句西一句进行长达3个小时的采访给孩子妈妈嗓子都唠哑了最后发现头一个小时麦克没开于是二话不说重唠。记者的职业道德！做人的基本素质！

　　说点开心的，两个孩子是我此行最大的惊喜，肥乎乎的，很粘人，经常是像个树袋熊一样搂住我，然后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吻。孩子每有此举，一些男性同行无不侧目，称为什么性别相同只不过是年老年轻有别待遇竟然如此之天壤，呵呵。

　　这次带了个摄像弟弟，很会照顾我，更会在异乡时刻想着自己的女友，又是鞋又是包又是项链的一顿大买特买，总之准备了一大堆惊喜回去一并奉上，啊，他女友一定幸福死了。别看交了女友深谙女孩心思，这家伙实质上还是个完全的小屁孩，逛街，臭美，爱瞄靓女，做起事来专注，不服输。不光他，其实我觉得所有男人不论年龄大小成就几何，骨子里其实就仨字：死小孩。女性的小爱怜小憎恨小关心小无奈都在这三个乍一看只能用来形容蜡笔小新的三个字里。这是我此行在长达四小时的飞行中由于无聊而东想西想想明白的一个问题，特此记录。

　　深圳很好，城市朝气蓬勃，连空气里都有一种阳光向上的味道。但是我却爱上了夜晚街边的海鲜烧烤大排档和24小时不打烊的便利店。大排档里生蚝只要2块5一个，配上蒜蓉酱，吞上三四个没问题。24小时便利店中有我喜欢的五花八门的有味饮料俗称小甜水儿，摄像弟弟喜欢的奇多膨化食品以及戴着台湾小男生卢广仲一样的黑框眼睛穿人字托或者帆布鞋一看就是生活得很宅很自我的年轻人。我都喜欢。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人，在我们干燥而闭塞的内地，很少。

　　去东门淘了点便宜货，一双阿迪球鞋，一件短袖，一件长袖加在一起竟然不到500，很好很好。找到一家有特色的书店，买了漂亮的本子送给我还有原版的圣经送给瘦瘦，那不是有世界上最经典和美丽的英文嘛，送给一个少见的热爱英文的死小孩。

　　很好很好的还有配合我们的医院，医院里的周姐姐和田教授，医院旁边的湘菜馆，大排档旁边的香港甜品店，孩子淳朴的毛人爸爸，还有深圳白天的树晚上的灯，湿湿的空气，宾馆里的永远微笑的服务生小妹，陪我度过寂寞旅途的我的新伴侣小psp，深圳航空的牛肉饭，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深圳深圳，我还会再来的。

　　《奇异的双胞胎》采访手记(2008-09-27 15:40:43)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不经意的偏好，我的作品80%都是关于小孩子的话题，我喜欢他们眼中的纯净，喜欢他们心无杂念，羡慕他们可以发脾气、撒娇，粘人，而这些都是成人世界中愈加少见的和被排斥的。喜欢小孩，也许这证明我仍然不愿长大，也许好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的采访也是小孩子，但他们是太特殊的小孩子：他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对双胞胎，哥哥文才是个浑身黑毛极度自卑的“毛孩”，而他的同胞弟弟文华一切正常。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所在的家族竟然也是一个毛人家族，由于高达50%遗传几率的影响，这个家族4代人中出现了9个毛人。这个家庭的人，尤其是毛人，少话，压抑，眼神中充满忧伤，尤其是毛孩文才。

　　在这之前，即便是残疾、贫穷或者无家可归，那些身为我采访对象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是这样的眼神，文才的自卑不来自于对自身丑陋的认知，而来自周围人对他的另眼相看、歧视、嘲笑。他妈妈说，文才非常懂事，作为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晚上起夜都不用叫爸爸妈妈起来，平时处处让着弟弟，不用父母操心，但是却经常有人指着文才叫“猴子”、“猩猩”，时间久了，就连人们无意叫一声“毛孩”，文才都会立即收起微笑的脸低下头去默不作声。所以，与其说是文才身上长毛，还不如说是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心里长了毛，容不下这样一个懂事可爱的孩子。

　　采访之前，我甚至做了一番功课，应该怎么和这个自卑的孩子接近，怎么逗他开心，可是真正面对面抱着他，我发现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幼稚的徒劳，只要你真诚微笑，用关切而不是好奇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小小的心灵就一定可以感受到来自于你的一份平视，并回报给你一份纯粹的，更大一份的快乐。

　　我还要说说孩子的母亲小芳，虽然全国几十家媒体几乎都在问她相同的问题，但在谈到自己大儿子文才的成长轨迹，她还是忍不住屡次潸然。虽然悲伤痛苦，但这个身有担当的妻子和母亲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现在有医院愿意帮助她，有幼儿园愿意资助文才上学，还有好心人捐款给他们，她说她没有机会一一说感谢，在我采访她临近尾声的时候，她说如果有可能一定要表达出她的谢意。遗憾的是，最后因为篇幅的原因，这部分还是没有保留，但我相信，我和观众都感受并深深记住了这个懂得爱，懂得感恩的母亲。

　　采访5天，但我与毛孩文才接触只有短短的2天，因为我们到达医院不久之后，就有幼儿园愿意接他入托了。幼儿园里，文才得到了一份礼物：一个同学送的塑料小喇叭，他拿到后立刻鼓起腮帮吹了起来。那个画面非常美，身后是依山傍水的幼儿园里大片的绿地，身穿嫩黄色衣服手持红色喇叭的文才昂着头，边走边吹，像个小小的胜利者。他的额角流着汗，毛乎乎的手指头甚至还假装喇叭上有按钮，在那里动来动去。那一刻，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忧伤，嘹亮富有节奏的号角声就是他全部的心情。

　　这期节目，我做得很用心，收视效果也很理想，感谢小哥俩质朴的父母，感谢医德与爱心并存的深圳鹏程医院的医生护士，感谢摄像天翔在8月的深圳汗流浃背举着机器辛苦的拍摄，感谢文字统筹海燕姐，正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同身受，才使她写出那么多细腻的情感和鲜活的情绪。最后要感谢这可爱的小兄弟俩，当生活的悲喜无常跌宕起伏展现在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身上的时候，身为记者，我真的无法绝对客观，因为经历着普通人带来的震撼与感动的我，体会着希望与乐观的意义的我，觉得职业是多么神圣，生命是多么美好。

　　文才毕竟还小，未来将如何展现，谁也不能预知更无法安排。但我相信，每个孩子都是上帝牵着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理应被爱，理应幸福。谁都一样。

　　人鱼菲菲(2008-03-14 09:14:56)

　　早前看过一部台湾电影《人鱼朵朵》，讲的是一个生来脚有残疾不能走路的小女孩朵朵经历了一次手术之后终于能站起来，出院后收到了一份以前从不曾享用的礼物：一双鞋。从此她疯狂地爱上了买鞋，五颜六色的鞋占据了她家的大部分空间，打理鞋成了她每周最神圣的仪式。怎料一场车祸又将她的双脚夺走，她在极度痛苦之后并未灰心，她将所有的鞋在商店寄卖，完成了另一些爱鞋的女孩的心愿，而她自己也从这种释然的奉献中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这是一个曾经深深感动我的童话般的故事，可是想不到我第一次远行采访之后要讲述的也是这样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她在她一岁零八个月的时候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双腿，而将她变成这样的是她的爷爷，2008年2月24日，她的爷爷将她抛向正在行驶的火车下，她的双腿被生生碾断，无法再植。她的名字叫菲菲。

　　事情一出，全国轰动，我们早晨报题上午联系采访下午开选题策划会晚上订机票，事发48小时后，我们已经坐上了在前往事发地——重庆的飞机。飞机降落的那一刻那里下着小雨，阴冷潮湿的空气卷着些许早春的哀伤，那是所有知情人内心的颜色。

　　见到铁路警方，我们得知案件已经进入刑侦阶段，关于犯罪嫌疑人和警察的采访一律是不允许的，他们的思路是让我们重点讲述社会对孩子的捐助过程，强调人间的大爱。可是这样的思路则远不能在我们的节目中讲述一个充满疑惑、愤怒、怜惜和感动的故事，彻底变成了三句两句就说得情的“一句话新闻”。深入事实中心、探究新闻本质的强烈愿望使我们据理力争，向他们阐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来当然是来寻找大爱的，可是我们更想探究这种大恶行为背后不为人知的隐情，突出有血缘的恶和无血缘的善，只有通过大恶的对比才能显出大爱的高尚。其实犯罪嫌疑人怎样并不是我们关心的重点，关于警方不能透露的信息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我们更关注的是小菲菲的命运。我们讲得很真诚，结果可想而知，事后总结为“没有让警方觉得来者不善”。彼此的理解换来彼此的信任，采访开了个顺利的头。

　　在病房几近拥挤的人群面前，我们见到了那个不幸的孩子。她真的很漂亮，像个精灵，被子下面仅剩一半的双腿，虽只隐隐见得但仍触目惊心。孩子并不哭闹，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群默默拭泪的人，她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而每每看到这些想到这些，人们都会情不自禁，一声哭泣诱发着一片哭泣，一片哭泣又诱发着一阵接一阵不断的伤感。虽然我们早有准备，但在那一刻，握着话筒的手是颤抖的，声音是哽咽的。

　　孩子的身边放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娃娃，那是好心人送的玩具，按一下脚就会自动唱歌，菲菲拉着娃娃的手，玩得似乎很开心，但摄像飞哥将镜头对准了娃娃的脚，紧挨着脚的，就是被子后面那空空的一片。这是个太过悲凉的镜头。

　　孩子的父母显然还没有从恐惧和悲伤中走出来，表情平静，近乎麻木，尤其是孩子的父亲，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能理解他，让他就亲生父亲和亲生女儿的惨剧面对完全是陌生人的我们侃侃而谈是多么不现实的一件事，这时候我觉得我们是残忍的。

　　山城的春天薄雾蒙蒙颇有姿色，拍摄火车站是我们第三天的行程，但作为异乡人，这个时候我们仍在仔细打量着这个城市的每个细节。在事发的铁轨旁边，我们发现了翠绿的小草，嫩的、鲜的、生机勃勃的，这比北方要早一个月，让我们有一刻的惊喜。这时火车开过，滚滚车轮带起的风将小草刮得强烈摇摆着身子，挣扎、无助、由于自身的弱小而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这分明就是菲菲的命运！这偶得竟然成了后来片子编辑中最为浓墨重彩的写意镜头。

　　写稿子时，事情还没有结果，相关人士分析老人在事发当时可能出现“短暂性精神失常”，所以我用了一种“但愿”的语气：但愿孩子的爷爷当时不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世界上才不会出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只会有一个一时糊涂害了自己和孙女的爷爷。3月8日，经过超过两个星期的鉴定，老人精神鉴定的结果和“但愿”不谋而合，想必这会让善良的人感到欣慰吧。随后我通过电话采访了孩子的父母，他们仍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能原谅老人，语气仍然愤怒。文字统筹铁兵打来电话说这段言辞激烈的采访让他难于取舍，取，放大了恨，舍，又放弃了人性的真实。最后呈现的稿子中他还是放弃了，我想他也是心有“但愿”之人吧。

　　小菲菲，你长大后一定会知道美人鱼的故事，那是个勇敢追求幸福的故事。你也会像电影里那个善良的女孩一样，忘记痛苦和仇恨，记得坚忍和感恩，找到自己生命中最美丽的那双鞋。

　　襄樊大雨的夜里(2008-07-29 22:47:34)

　　在襄樊古城一个全城停电漆黑如墨的夜里，我借手电筒的白光用碳素笔写下这些漆黑如墨的字。

　　全城停电是因为今天凌晨襄樊下了这个城市有气象记录以来最惊世骇俗的一场特大暴雨。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古城的第一个早晨。因为雨，马路积水、交通瘫痪，采访被迫搁浅，但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十分沮丧，我认为这个城市送给我的欢迎仪式真的有够隆重与难忘。

　　这次采访的是惨遭雷击却奇迹生还的曾大哥，由于刚刚出院的他一直处于腿部神经恢复阶段，他一直有点虚弱，而我也一直没能有机会和他本人说话。本想今天见到他，天公却不作美。他家人很好，他在家里是最小的儿子，他的二哥一直和我通电话敲定各种时间，大哥去机场接我们，给我介绍城市小吃，很温暖、很亲切。在这样大雨的夜里，死里逃生的曾大哥想必不好过，残酷回忆距离烟消云散的那一天也许还要很久，好在从大哥口中听说，自己最小的弟弟生性坚强乐观开朗健谈，我相信他能尽快好起来，善良的人理应得到幸福。

　　好久没有用笔写东西了，仿佛这功能要丧失了一般，思路也远不如坐在电脑前来的天马行空，很多字快要不会写了，好吧，只好记记流水账：

　　上午，当大哥用5倍于平时的时间驱车前往宾馆想请我们尝尝当地特色早餐并在距离我们50米时最终因无法前行无奈打道回府时，我正在非常“二”地穿着球鞋在水没脚脖子的小超市里购买我和摄像大哥一天的口粮：面包香肠。我一蹦一跳，形象应该像个袋鼠吧。

　　当我疯狂地认为出不去门至少也能看看电视消磨一下时间正好有个台《奋斗》刚演第一集时，停电了，整座城市在阴云与暴雨不厌其烦的聒噪下终于服软没了生气。

　　当我读着本想用来消磨如厕时间而买的报纸杂志时，我发现脑子中有一个张牙舞爪做鬼脸气我的怪物躲在暗处阴笑：小样的，现在把书都看完了，看你怎么对付晚上黑黑的寂寞，我无语。

　　下午两点，我开始在雨落下从平缓到密集的节律中昏昏入睡。

　　下午六点三十分，我抓起一只泡椒凤爪并觉得这是天下第一美食尤其在这只有暗和无聊包围的下午时，前一秒钟，我刚刚睁开眼睛。喔，这就是我的青春时光！

　　我分别向领导、妈妈、瘦瘦哭诉我的遭遇，他们竟不约而同地对我说四个字：注意安全。领导最为幽默，之前还加了俩字：挺住，霎时间我觉得我身处灾区、责任重大，有种当了英雄的错觉。

　　好了，不写了，胳膊酸了。

　　记下今天下午阅读时看到的有趣的话和那些盎然的文章题目：

　　我爱你。为了你，两肋插刀或者非要去插别人两刀，我都在所不惜。

　　《海到黄昏才跳舞》。

　　《孤独的炸酱面》。

　　《谁比南风更寂寞》。

　　两肋插刀，我不敢；插别人两刀，我也没那胆。

　　我楼下的停车场这工夫虽然离海的规模还有一定差距，但是作个游泳池却是绰绰有余。

　　孤独的我不能吃炸酱面，一没有面，二没有热水，更没有酱。

　　我。

　　一句一熵(2008-11-30 20:17:35)

　　熵，这是昨天英文课学的一个单词，英文叫entropy，用在好多学科里，表示的意思也不太相同，而我能理解的意思是其中一个：对混乱程度的精确测量。在我极其有限的理科知识范围内，与这样一个神秘的小词儿不期而遇，我简直兴奋死了，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简短有力概括性强的词语来形容我现在的样子。

　　大上周看36本小带子记场记，上周日写完两集稿子，创下本年度工作效率以及疲劳程度记录，神儿都不缓周一马上投入粗编事业，配个音给我自己嗓子都说疼了，第一次觉得老王也挺不容易每天要讲那么多故事费那么多嗓子，各种素材一顿上载花了半天，用非常不熟练的非线拼吧拼吧再下载，其间共落下午饭3顿，准点晚饭3顿，好在回家后有瘦瘦给我精心调料炒制的什锦芸豆炒饭当夜宵，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叫饭味了。周四审粗编，要改，没等改完就被告知叉叉总局又下文件了我这片子题材边缘所以悬，必须慎之又慎，搞不好就发不了了要推后一段再发，我这个心疼啊，早知道不加班不挨饿不打车回家了！

　　这次采了一个的确很边缘的题材，接近变性但不是，叫做性别确认，我的主人公天生是男人，但比正常男人多一个x染色体，这使他出现了很多女性特征，心理上也认为自己不男不女非常痛苦。离婚，手术，恋爱失恋又恋爱，反正人家这辈子可相当的跌宕起伏了。

　　我叫她姐，我爱看她肆无忌惮地幸福，我爱看她自编歌词哈哈大笑地唱出来，我爱看她躺在男友肩头眼睛深情地望向茫茫的大山和江水。

　　我提及她被歧视的过往，她不理我了，我很自责，当我的工作需要给别人带来感情伤害的时候我总是这样；

　　我说她漂亮，她说她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那双手，给我讲那上面每一个伤疤的由来，砍猪草被刀子割的，搬石头砸的……

　　我送她一瓶kenzo的一枝花，她说女人40一朵花，嫁了过去就当妈。她享受做母亲的感觉，虽然曾经有孩子叫过她爸爸，而之后她也因为没有卵巢和子宫而无法生育。

　　她的任性她的脾气曾经一度使我的采访陷入僵局，我用哭泣和倾诉的方式都化解了，在她面前我还是她的记者妹妹，有时要哄着她，要逗她开心。

　　说她是行走在边缘上的人一点不假，说她看着不那么舒服也不假，更不假的是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依然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一次次用我们的眼神我们的状态提醒她，让她回到过去的角色中去：她曾经是那样一个人，她现在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我们真残忍！

　　说回到我的“熵”，我的混乱状态，仿佛只有沃伦永远弯着小嘴的笑容，瘦瘦的炒饭，欧阳应霁的生活书，《女报时尚》，绿泥面膜，腌橄榄还有天天准时接我上下班的班车才能给我些安慰，不过按原理来说“熵”是不可逆的，就是说通往混乱的路是一条单行线，这样想下去岂不是说明一切会越来越混乱，这是我读那篇拗口的长英文没搞明白的问题。不过要照这么看来能让我高兴哪怕只是一下的事还是不少的，总不至于那么悲观。

　　Irreversibility is the price we pay for complexity.文章的最后一句话说：不可逆性是我们为复杂性所付出的代价。这话真抽象，反正我这种笨人不能一下想明白。

　　活得简单点，想得简单点，这样至少不用付出太多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