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丝绸古道一路西行,穿越狭长的河西走廊,过嘉峪关、出敦煌,《中国公路》剧组跨进了新疆的门户,有着“第一咽喉重镇”之称——星星峡。
横贯中国新疆中部的天山,由西向东绵延2500公里后,余威犹存,留下了海拔2000 米以上的低山,与祁连山相呼应。星星峡,就是东天山山系余脉星星山的一个峡谷。
为拍摄星星峡,剧组前方后台做足了准备。到了夜晚,摄制组不断寻找这里闪闪发光的莹石,据说远远看去就像天上无数的星星在闪烁。但折腾了近一个晚上,剧组也没能拍到传说中的奇观。
接下来的任务可能更重,摄制组要用镜头讲述历史上星星峡的地位和交通变迁的关系。
公元前2世纪前后,西汉张骞通西域,开辟了举世闻名的北方“丝绸之路”。
这条丝绸之路,经现在的甘肃敦煌进入新疆,起初只沿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北沿而行,所以《汉书•西域传》称它有“南、北二道”。
南北朝时期,辉煌一时的敦煌至高昌的丝绸之路逐渐衰败,丝绸之路被“新北道”代替,星星峡就从一条名不见经传的车马大道通道口,开始繁忙起来。“胡商贩客,相望于道”“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载入了汉籍史书。
其后,星星峡在陆路交通枢纽和军事要隘之间不断转变。
新疆的交通运输,直到二十世纪前半叶,还停留在马和骆驼的时代。从乌鲁木齐到甘肃兰州,骑马要走一个多月。
1930年,兰新公路星星峡至哈密段建成,10年后,星星峡通到了甘肃的安西、酒泉,新疆与内地通过公路连接起来。操着陕、甘、新三省口音的商贩接踵而至,开饭馆、建客栈,星星峡车水马龙,恢复了生气。
虽然当时的兰新公路十分颠簸,但是坐汽车从兰州出发,八天就能够到达乌鲁木齐。
1952年冬天,一支筑路大军踏上了昔日的丝绸之路,用铁锹和镐头开始建设通往新疆的第一条铁路——兰新铁路。
兰新公路的繁忙,带动星星峡在1956年第一次设镇,但是三年后又撤销了。
兰新铁路使新疆进入了铁路交通时代,人们乘坐特快列车从兰州出发,只用二十多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乌鲁木齐,比坐汽车快了八倍。
星星峡再次衰落,商贩们也纷纷离去。
上世纪90年代,中国进入汽车时代。
公路交通运输更成为了新疆经济的“动脉”,原自治区主席阿不来提•阿不都热西提曾经说过,新疆的经济就是公路经济。
1990年,新疆段改扩建竣工,敦煌至哈密的长途班车随即开通。
起点为上海,终点为新疆霍尔果斯口岸的312国道,在新疆一点点拼接了起来。
星星峡的枢纽地位日益凸显,1996年星星峡再次建镇。
这个因路而兴的小镇,景色十分单调。
设在小镇上的星星峡收费站,有着新疆高速第一站的称谓。
在刚刚建站的时候,做为收费站站长的石智敏,用水泥制作了数十棵“松树”来美化环境。
石智敏曾经参与过哈密至星星峡路段筑路工程。他觉得在星星峡重活一棵树,比所有的工程都艰巨。
这是整个星星峡地区唯一的一棵柳树。望着他,石智敏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个流动小镇的过客。
在《传奇天山路》这一集结片时,摄制组对星星峡的寻找和拍摄,只保留了这棵柳树。
在全长4395公里编号为G30的连霍高速公路上,这棵柳树也许太微不足道了,有着新丝绸之路美誉的连霍高速公路,横贯中国大陆的东、中、西部,连接江苏连云港和新疆霍尔果斯,途经6个省。要相对完整地呈现中国建设的最长的横向快速陆上交通通道,这棵柳树成为了对星星峡“压榨”后的最突出的影像特征。
出星星峡向西,沿途200多公里,是没有人烟的戈壁。
每年74 毫米的降水量,几乎没落到地面,那点水汽就被大风抽走。
从星星峡到乌鲁木齐,途径哈密和吐鲁番,要经过著名的130公里风区,那里一年有320天都在刮八级以上大风。
为连霍高速百里风区不同类型汽车安全、高效行车提供技术保障,风区的公路旁采用了柔性防风阻沙栅;为了把肆虐的狂风转化为宝贵的能源,一百余座转动的风轮,组成了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站。
大风、干旱、狂沙、戈壁,这棵柳树所反映的星星峡生态与地理内在的肌理,只能留给细心的观众自己去发掘了。
在《中国公路》的创作中,同样的遗憾无处不在。《秦巴山水间》这一集,主创人员耗时2个月在金牛道、褒斜道和荔枝道进行了深度挖掘,镜头揭秘了战国时期巴、蜀和秦的那场大战,他们工作的足迹覆盖了秦岭和大巴山之间所保留的人类最早的山区公路网,但是在成片的时候,这一集仅留存了“石牛粪金、五丁开道”八个字。大量的拍摄内容被删减后,主创人员于博客中发了一份帖子《公路 国策 葭萌》,用来告慰自己遗憾的心情。
21集《中国公路》所集结成片的影像,大致占了剧组所摄制内容的十分之一。这部精心编辑的纪录片所承担的最重要功能——影像化路书,若能激起观众兴趣,令更多的人陶醉于壮美河山间去寻找我们民族几千年文明的足迹,所有的遗憾都变成了让创作者心满意足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