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导演王潮歌坦言最初不看好“印象”系列

   主持人：懂LV的人自然知道，就像您知道印象是什么，或者真的很热衷于印象的人知道。现在这种现象怎么办？

    王潮歌：我挺忧虑的，我怕到时候孩子脏水一块泼。怕国家哪一天说太多了，我们都给封了。因为不好的现象太多，把好的也给连累了。所以我号召更多的艺术家走到市场，更多的去做这样的演出，各种艺术形式都好，但是麻烦你们尽点心。

    主持人：在国内跟风历来就有。而且看似有好的苗头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也要把自己变成那样。无论是在戏剧市场也好，或者是演出市场也好。媒体里面相亲的节目好了，其他很多台都出现了相亲的节目，大家都来相亲，由此把它变成了一种现象，现象越来越多了，印象现象也好，相亲现象也好。变成现象之后大家讨论的多，实际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什么？

    王潮歌：可能需要时间。我们国家正好是一个时期，我们在全世界经济好的最基础的时候是复制别人东西得来的。那个时候说国外西装的一个版，拿回来我们照着这个版做。或者人家有一个箱子，说我给你料，你给我加工。我们更多的经济基础是靠着这样的复制和模仿来产生的。有什么问题呢？我干吗一个LV，我明明一千块钱可以买，我为什么要花一万呢？他不觉得这是错的。这跟我们国家经济生产的现象是一致的。可是它要变。现在我们已经开始变了，有更多的品牌出现，有更多独特的创造力的企业出现。更多的大家把苹果的乔布斯当做自己的偶像，更多的这种东西出现。一定会过渡到那个时候。所以我觉得应该给我们自己一个宽容，给一点时间，我们慢慢走过去。

    主持人：刚才我们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有关这个市场里的东西，大家看到的包罗万象。但是说回到印象本身，印象系列我们都说是系列，我们一般的理解就是，是不是系列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地方不同。今天我在普陀，明天在九华山？

    王潮歌：其实系列意味着我们审美的观点，系列是都在实景里面。第二，我们的作品里面不出现对立的矛盾，我不批判你，我一直在弘扬着我们认为的一种大爱。就是一种平实的生活观。在普陀的时候我们就说，像观音菩萨那样用美丽的眼睛看世界，把你的烦恼、焦虑放下，喝一杯茶。我们跑到西湖的时候说，人和人之间的爱情是可以穿越的，一千年你都等那一个人，不是男女之间只有房子、车，有最纯美的爱情。每个戏都跟大家有一个交流、有一个想法。我跟樊跃和艺谋没有变，还是这些人，所以叫系列。但是真正演出的内容差别太大了，有白天的、晚上的、水里的、山边的。

    主持人：像您这样的导演，我们叫艺术家，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才会这样想。不光热爱自己，也热爱身边的人，不热爱身边的人也无法知道身边人在想什么。

    王潮歌：对。有时候爱大发了。在我身边工作的人和跟我距离稍微近一点的人，我觉得我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没有，我自己把这个距离弄没有了。我跟他们说话口误遮拦，有时候骂脏话，有时候说到自尊心受损，因为我把他当亲人了，他要忍一下。所以，我爱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说爱大发了。喜好美食，喜好华服，穿好看的衣服，打扮我自己是我每天特别期待的一个事情。

    主持人：您对于华服的要求是源自于您是一位导演，您需要这样？

    王潮歌：没有。我打小就是这样，初中、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烫衣服，但是我为了把我这个裤子压出裤线，我能半夜爬起来把这个裤子翻一个个。

    主持人：所以您对您的作品也是这样？

    王潮歌：对。病态的苛刻，在任何一个时候，只要我在我的作品旁边，我都会忍不住的下手，什么地方再调一下，老是在改。

    主持人：我一点也不觉得您是一个对于传统的东西反叛的一个人。跟您谈话的时候感觉不出来。我知道您的公共是徐晓东教授，中央戏剧学院的名誉院长。可是徐教授又是在传统中非常有修为、作为的一个人，您又是一个反传统的人？

    王潮歌：晓东老师是精品戏剧的旗手，他号召大家一定要做精品、演精品、看精品。他认为所有戏剧所有的观点都是如生命一般珍贵。他不允许别人亵渎精品。是一个特了不起的导演。但是在我嫁到他家这么多年，我保持跟他在戏剧上第一不合作，第二不怎么交流。我甚至是不交流。因为我觉得交流是这样的，他说的一定是对的，我一定是错的，如果我是错的，他是对的，是不是我就得服他的，听他的。我在哪呢？如果是这样一个情景，我就尽量别听。允许着我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一点点探索，一点点走出自己的路来。我这个时候肯定不会问晓东老师我这个应该怎么走，因为他只要一说他就会说出他的方向，而这个方向肯定不是我的方向。

    主持人：04年印象刘三姐出来的时候，徐教授对这个东西有自己的想法吗？

    王潮歌：我告诉你一个现象，至今为止晓东老师从来没有看过印象刘三姐，印象系列他看过了一个大红袍，还看了印象西湖，是我演了很多年以后他才看的，剩下他都没有看过，我也没有时间请。我要请的时候基本上说，爸，到那儿咱们渡假玩玩去。但是我不会说老师，您看看我这怎么样。他还看过印象海南岛。但是雪山的戏、普陀的戏和刘三姐他都没看过。我经常在家里聊天的时候还有过这样的，您是戏剧界很权威的发言人，连您都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现象出现吗？你们的戏剧界、文艺理论界难道不派出一干人等去研究它吗？我经常挑事。

    主持人：徐教授之前很多作品里的代表作，像浮士德，他在舞台的运作和调度上还是反传统的，您跟他还是有一些在感受上的契合。因为您在舞台上或者是实景搭的感觉时候，我们通过图片都有了解过。我们在看浮士德的时候，它是一个非常立体的旋转型舞台，在传统戏剧里真的很难看到这样一个变化。其实还是有一些契合的？

    王潮歌：完全不契合，他转舞台，我转观众席。旋转的舞台，是因为舞台的时空变化，我让你感觉到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或者不同的戏剧矛盾出现。我把你转了，我们的舞台没有转，我让你转是让你知道你在不同的地点。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去看完了这个东西以后觉得非常的震撼，觉得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技术。他经常会说要是我，我做不到。我说您那个我也做不到。所以当两千个人坐的剧场转起来的时候我真正的完成了一个大的理念，就是什么是实景。舞台上的实景是画的，是用电子屏幕打的，我让你看见了真的山水，让你闻见到的是真的空气，让你淋到的是真的雨，但是是局部。我转起来的时候告诉你，你周围转起来的所有地方都能够看见这是实景，此时此刻你在此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观念，这种观念的艺术在某一种程度上大于它表现的内容。咱们国家很多人对成熟的东西会有赞美、有批评。但是对观念他是不理解的，观念在国外了不得。一个有观念的人是上之上者。我的观念让你给完成了，你只能是我的下游。甚至一个观念艺术家他根本不想他往后怎么做。他只要是观念到了，了不起。一个马桶做了一个雕塑，非常了不起。一种创作的概念，他办成这个事了，他就是艺术。现在我们说的艺术就是一个观念，不用好看和不好看来说。我完成了这个观念，当我们观众席转起来的时候，全世界最伟大的观念艺术已经产生了。但是我们国家不这么认定。每个人问我你表现的是什么内容，你弄那么多人在上面跳、唱，视觉很好看。还是在说这个。我没有办法在这一点上跟大家沟通。也就不沟通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观念会给很多艺术家有新的刺激，会有好处的。

    主持人：那咱们在国外能说通？

    王潮歌：国外肯定能说通，我们现在这个戏有点墙内花开墙外香。在宝岛台湾就比在国内火。如果印象要演出的时候肯定是头版头条。来这里看的国外的观众给我绝对数字是不如国内数字高的，但是特别稳定，他们给予的评价也是最高的。

    主持人：毫无疑问，当你把一个概念产生的时候，就像真理一样，有的人必须得执行、必须得认同。不管是哪一条定理都要经过时间的考验之后才能得到。

    王潮歌：没错。我不知道今生今世能否得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