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丝路》正式开机。20余人的主创团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踏遍大半个中国,远赴7国拍摄。 |
自9月2日起,每晚10:40,大型国产纪录片《丝路,重新开始的旅程》(以下简称《丝路》)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播出。此次丝路之旅的主角,不再是二千多年前的张骞,不再是叮当前行的寂寞驼队,而是一个个生活在曾经的丝绸之路上的当代人。该部纪录片的投入与制作极为庞大,拍摄共跨越8个国家,讲述了60个人的故事,素材长达4万分钟—最终浓缩为每集50分钟的8集短片。
《丝路》首播之时,正值国家主席习近平出访中亚四国(土库曼斯坦、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提出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构想。
而一个月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专家也将至中国陕西进行现场考察,评估丝绸之路申遗事宜。2006年,丝绸之路跨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启动。2012年,该遗产项目名称最终确定为“丝绸之路起始段和天山廊道的路网”,包括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在内的共33处遗产点,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文化申遗项目。
丝路三拍
“丝路是历史上最重要的欧亚经贸通道,几经兴废。进入新世纪,随着中国经济崛起,丝绸之路沿线也成为全世界经济增长势头最明显的一个区域。”中央电视台总编辑罗明介绍,“《丝路》立项时,恰逢央视纪录频道成立。中国题材、国际表达,把变化中的中国介绍给世界,这是纪录频道的核心诉求。”
相反,对于此次拍摄《丝路》的大背景,执行总导演李文举考虑得不多,他坦承地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我觉得没有什么关系吧,也没有丝绸之路申遗方面的人跟摄制组有过接触,”李文举说,他们只是接到任务,“必须得组建队伍重新拍摄丝绸之路”,“至于布置任务的人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台里决定再次拍摄同一题材”。
实际上,这是中央电视台第三次拍摄以“丝绸之路”为题材的纪录片了。此前的两部—1980年的《丝绸之路》和2006年的《新丝绸之路》,均由中央电视台和NHK(日本放送协会)合作完成。
1980年拍摄《丝绸之路》时,中国平均每1000位居民中只有9台电视机。那次的拍摄,资金、设备和主创人员全部由日本NHK提供,央视只担当辅助角色,“所到之处,享受开通铁路专线乃至军车保驾的待遇”。《丝绸之路》被誉为当年纪录片制作的高峰。
2003年,NHK电视台向中央电视台提出再度合拍《新丝绸之路》的建议。这次合作的成果,诞生了一对“异卵双胞胎”。中日双方共同选定丝绸之路沿线的楼兰、吐鲁番、库车、喀什、和田等10个拍摄地点后,各撰一套脚本,素材共享,剪辑分头,资金和人力也是各出一半。最终,中日两版的《新丝绸之路》同期推出,模样大相径庭。成片中,央视版《新丝绸之路》被定位为一部历史科普片,通过大量古装镜头,再现了古代丝绸之路的场面;NHK《新丝绸之路》则除了探索历史遗迹,也将镜头对准了生活在昔日丝绸之路上的居民,希望借机反映中国改革开放、西部大开发后。
是致敬还是模仿?2013版的《丝路》也将视线从古代转向了现代:“我们发现,在中国经济崛起的表象背后,人们的内心动力,与几千年前支撑丝绸之路的力量没有什么不同:那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对内心信念的坚持。”
60个眼花缭乱的故事
2010年,《丝路》的拍摄正式立项。随后,拍摄团队进行了长达一年的人类学田野调查,收集了大量普通人的真实故事,希望“这些接地气的人物,能引起最广泛受众的情感共鸣”。导演陈晓卿认为,“这些普通的个体才是丝路复兴的希望”。和他执导的《舌尖上的中国》一样,《丝路》也展现出充分的人文关怀,希望通过记录现在进行时态的人和事,呈现出一条由普通人走出的丝绸之路。
2011年7月,《丝路》正式开机。20余人的主创团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踏遍大半个中国,远赴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印度、土耳其、阿联酋、卡塔尔、意大利7国拍摄。各种艰辛自不必言。为拍摄和田玉开采镜头,摄制组在采玉工人的帮助下,冒雪把重达70公斤的摇臂拉上海拔4500米的山间,一位年轻导演因高原反应加胃出血进了医院。在巴基斯坦北部,“我们拍摄点就在前阵子出事的地方,基地组织神出鬼没。当地也会派一些人保护我们,拿着AK47,这是我们最拉风的时候。”
8集篇幅中,《丝路》一共讲述了60个普通人的故事。60个人中,有国际象棋世界冠军诸宸,在罗马打拼的中国模特王诗晴,在西安求学的土耳其小伙阿福,在河南建造寺庙的泰国匠人奈,穿越喀喇昆仑公路30年的司机王建平,默默坚守岗位的邮递员老袁,立志传承“达瓦孜”的维族少年阿里木……
故事都很励志,个个指向“新丝路上的追梦人”这一表述核心。央视纪录频道总监刘文表示,《丝路》节奏跳跃明快,是一部采用国际化叙事方式的纪录片。“尤其在剪辑控制上,这个节目下了很大功夫。每集平均有1100个镜头,最高一集达到1500个,这样的剪辑率使信息密集度提高了很多。”
但正是这样讲述故事的手法,成了《丝路》播出后争论的焦点。每一集中,多个故事同步展开,穿插叙述,一个故事没讲完立刻进入下一个,下一个故事还没讲完,又已经跳回了原先的故事。
央视制片人颜占领每看一集《丝路》都会在微博上发表评论。“都是很好的故事种子。可惜种子发芽后,长势一般,收成总量虽有,颗粒却不够生动饱满。不过偶有野生的果子掺杂其间,给人瞬间的鲜亮。”同为纪录片制作人的于继勇分析,“第一感觉,结构上很像列国图志,故事打散放进去。讲好普通人的故事,要有一定的体量。体量不足,打动人很难。”
早在拍摄之初,主创团队已经设定了每一集的主题:开拓、坚守、传承、跨越、信仰……试图以这些描述“内心动力”的词为方向,串起这些故事,但当这一系列抽象词汇以同步展开、穿插讲述的方式展现时,普通观众难免看得吃力,更别提分辨每集的故事主题了。
《丝路》执行总导演李文举:“没有刻意往主旋律的方向走”
时代周报:为什么会想到拍一部“现代版”的丝绸之路?
李文举:因为“丝绸之路”是一个已经拍过很多遍的题材了,大多侧重讲历史。这次有机会重新再去拍一遍,我们就想用新的视角、新的方法去表现,找不到新的方法,也没必要拍了。在准备的过程中,随着对内容的了解,一方面历史的内容别人都已经表现过了,另一方面我们现在的丝绸之路也是有很多东西可以拍的。我们还是想更多地拍摄我们亲眼所见的丝绸之路。
这肯定是个比较冒险的选择。因为每个人一听到丝绸之路,想到的首先是什么沙漠啦驼队啦,古代的人来人往啦,很难想到它现在依然有价值。大家说到丝绸之路,脑子里有印象的不会超过10个人。但他们只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记录、比较有名而已。事实上真正做事情、真正支撑着丝绸之路的,都是普通人。
通过这些现代人的故事我们看到,他们跟古代生活在丝绸之路上的人追求的梦想、努力的事情都是一致的。丝绸之路带给他们隐含的联系还是在的,那种精神,是普通人都应该享有的东西。
时代周报:片中的60个故事是怎么选取的?
李文举:我们前期就有设想,根据每集的主题,预想要拍摄的人是什么样的。也有调研,从很多人里面去挑选。当然也不是说像选秀那样集中,但也花了很大精力,要一个人一个人去看。也有些是在拍摄过程中发现的,比如模特王诗晴,我们的目标本来是拍她的设计师,结果拍摄过程当中发现了她。现实中很多东西是会变化的,我们是纪录片,只能跟着真实情况去拍摄,不能削足适履。
时代周报:有观众反应叙事方式有些杂乱。
李文举:我在网上看过一些反馈,大部分人觉得还是挺好的吧。很多人一开始不太接受多个人、多个故事这种快节奏、大密度的方式,但从收视率来看,一天比一天高,观众的反应也一天比一天好,这说明大家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且丝绸之路的受众面本来就比较狭窄,一般人只是听说过,但不是很了解。我们的考虑是,丝绸之路是一个整体,但我们就是故意这么跳来跳去的,把时间和空间的线索完全打散。这是属于我们范围的事情,算是一种尝试,我们也没法搁到观众的想法里,虽然知道要尽量贴近观众,但我们也有我们的想法。现在这样的好处是信息密度高。表面上看,我们拍了大量个人的生活、个人的故事,但事实上还是想讲“丝绸之路”这个大的主题。
时代周报:《丝路》算不算是一部主旋律纪录片?
李文举: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理解“主旋律”的。我们没有刻意往主旋律的方向走,但它肯定是一个主流的纪录片,适合媒体播出的纪录片。对向上的、美好的东西的描述,是人本性里的东西,和政策不相关。最初接到台里的任务,只是告诉我们要重拍丝绸之路,没有过多要求。整个拍摄过程中,上级没有任何干涉,给了我们非常大的空间,最终呈现的基本上都是我们这个团队的想法。
时代周报:成本可以透露吗?
李文举:大概是1分钟2万。是中央电视台投的钱,在国内算是比较高的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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